這篇主要關於當一輩子碼農的經驗談，多數是與「鄉下老師」張博士的對話。其實我自己的格子風花雪月，很少提工作上的事，正好作為補充。小標附上引文出處，免得片面之言摸不著頭腦。順祝張老師的格子長長久久，永遠有得參照😀。
以簡馭繁，大巧若拙
想起若干年前，和某主管談到如何替軟體工程師打考績的事。台灣很多非工程背景，特別不是軟體出身的主管甚至老闆，容易陷入以工作量來設定KPI的迷思。像是寫了多少行程式（現在應該沒有人這樣算了吧），解了多少隻bug，等而下之的，還有用加班時數來算。
我說這些其實都是反指標。同樣功能或效率的程式，你覺得用一千行或一萬行寫出來，那個比較厲害？一個系統跑上一年不出毛病，和三天兩頭出狀況需要救火，你覺得誰的思慮比較週全？高竿細密的工程師，早就可以下班看電影，那有人需要加班！這種人如果加班，不是在玩遊戲，就是在做一些你想都沒想過的事情。如果拿那些指標打考績，你大概很難留住這種人；你的軟體就會愈來愈肥，臭蟲愈來愈多，最後每個人都加班到天亮。
至少會一樣，加上自行解決問題的能力！
確實如此。過去我當RD主管應徵新人，學歷證照通常隨便翻翻，最在意的，還是他實作過什麼。老實說，那怕是氣泡排序這種課本習題（真有人敢提這個），只要說得出口，有一番道理，就可以繼續談下去。只會唸書考試的，就請回罷，別浪費彼此時間。
至於列出特定程式語言，我想告訴新人，通常意義只不過是：敝公司目前內部使用的，是這（幾）種語言。既非充分，亦非必要條件，會了有加分而己。千萬不要因為沒學過，而不敢來應徵。誠如老師所說，用人單位注重的，是你的「實力」；程式語言，只是工具罷了。
以我自己為例，畢業應徵第一份工作，有主管問會不會C語言？我說學校沒教，自修學過，但平日不用，因為編譯要換磁片很麻煩（當年聽這句，就知道巷仔內的）；雖不算熟，我有把握一星期上手。結果當場就錄取了。
針對問題才能解決問題
哈，職場上還有一種常常令RD翻白眼的人，典型口頭禪是：啊這不是把Ａ跟Ｂ兜起來就好了咩！
問題Ａ是圓柱、Ｂ是方孔哩。
你要的是看起來很酷？還是真的會做很多事？
眼睛只盯著酷炫技術如「機器學習」的人，有時會忽略產品化過程中一些現實因素。分享一段失敗經驗。
90年代初我出道未久，接過一單半公家技研單位的委託案，將他們研發的技術商品化並中文化。那玩意兒當時在軟體圈也是震天響，熱度不亞於今天的「機器學習」，年輕的我十分著迷，一頭栽進去。
然而商品化有個障礙：當年主流仍是DOS，PC記憶體僅有640K，他們的技術核心吃掉一半，再加上中文系統、應用軟體，系統就跑不動了。當然有人會說：加裝記憶體就好了嘛，換個OS就好了嘛。但市場很現實，不會因為技術名稱酷炫而買單，必須真正為客戶帶來實質效益，至少不能平白增加成本。落伍技術在640K機器跑得嚇嚇叫，酷炫技術功能強大，但核心太肥了，無法在不增加硬體成本的前提下，達到與落伍技術相同的效率。如果不能帶來耳目一新的變革，很難說服客戶每台機器多掏個五千一萬來加裝記憶體、升級OS，特別是終端客戶實務上未必需要酷炫。這案子是我出道以來頭一場敗績，因為核心無法瘦身，折騰大半年勉強驗收，結案後直接打入冷宮，連廣告都沒得打，一套也沒賣。
至於核心無法瘦身是何道理，我後來急了，直接找該單位主事者（學長）情商，能否開放原始碼，我來幫他們減肥。學長支吾一陣才透露，核心來自美國某單位授權，其實台灣這邊沒有原始碼。美國人不跑中文，他們自身沒有迫切需要，所以改程式要另外收錢，於是乎，嗯哼。
那套酷炫技術無論在台在美，都未曾獨立商品化。倒是在幾年後，Windows成為主流，由原採用落伍技術的當道公司，整合進新一代產品。年輕人崇拜尖端科技，覺得領先潮流便可睥睨一切，在市場跌撞幾年才會慢慢瞭解，核彈未必打贏小米步槍。正如老師所說：藥不是最貴的好，而是要對症才會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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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式設計課該教甚麼？
雖然我本人不從事教學，但看法和張老師相近。家裡兩個小孩，國中時代經由老師推薦，到大學暑期班修程式設計，起手式便是C++，結果雖常懷敬畏之心，卻從此提不起興趣。後來嘗開導他們，發現、解決問題是實力，過程是樂趣，程式語言只是工具。不過老爸開口只能共樂樂，嚴肅的事通常被當耳邊風。
如果C++像玉山，C#或Java可比陽明山，難易不可以道里計。初學者實在不必搬座大山擋在門口，只能崇拜，卻施展不開。即使在實際工作，也應該因時因地制宜，考量工期效率、環境需求（例如跨平台，或硬體驅動程式）而選擇不同的語言工具，精通一二，旁及其他可也。至於初學者，以C++入門而能產生興趣的，大概百中無一。我覺得循序漸進會是比較理想的做法。
（這則當初寫完忘記貼。嘿！真是老了）
我自己卅年的從業經驗，程式語言只是因時因地制宜的工具，沒有優劣之分。因此對於孩子中小學階段參加電腦研習營，老師執意要教 C/C++，一直感覺不可思議。對初學者不會太過困難而倒胃口嗎？然而實際上有此堅持的老師還不少，大概教出的學生，也免不了會有獨尊 C/C++ 的想法。
卅年前剛出道時，電腦效能和容量不及今日萬一，使用 C/C++ 甚至組合語言，確實能夠提昇效率兼減肥。廿年前組合語言先淡出，到十年前連我都不用了。近十年來，即使在嵌入系統，常常也用高階語言來加速開發搶時效。真是的，產品的生命週期長不過程式語言的話，想那麼多幹嘛。
前幾天跟女兒討論演算法，就說到假如演算法差勁，複雜度達到 O2 之類，光靠語言或程式技巧是很難救的，硬拼也只是白耗電，加上浪費自己時間而已。反之，優美的演算法，用高階語言也可以解得漂亮。
至於現在還用 C/C++ 的唯一理由，大概只有「為往聖繼絕學，為萬世開太平」吧！只有 C 語言，五十年前就存在，未來半世紀應該也死不了；不論是承接歷史包袱，或希望自己能成為歷史包袱， C/C++ 是不錯、有時候也不得不的理由。
卅年前剛出道時，電腦效能和容量不及今日萬一，使用 C/C++ 甚至組合語言，確實能夠提昇效率兼減肥。廿年前組合語言先淡出，到十年前連我都不用了。近十年來，即使在嵌入系統，常常也用高階語言來加速開發搶時效。真是的，產品的生命週期長不過程式語言的話，想那麼多幹嘛。
前幾天跟女兒討論演算法，就說到假如演算法差勁，複雜度達到 O2 之類，光靠語言或程式技巧是很難救的，硬拼也只是白耗電，加上浪費自己時間而已。反之，優美的演算法，用高階語言也可以解得漂亮。
至於現在還用 C/C++ 的唯一理由，大概只有「為往聖繼絕學，為萬世開太平」吧！只有 C 語言，五十年前就存在，未來半世紀應該也死不了；不論是承接歷史包袱，或希望自己能成為歷史包袱， C/C++ 是不錯、有時候也不得不的理由。
(臉書答客問，因為Ｕ值媒掛點，「客問」已經佚失了）
2020.12.18 11:13:26
排版錯誤。原文有上標，搬過來自動消失，又沒注意。發表後就石化，改不得了。呵呵！
2020.12.04 12:45:07
言之有理啊！C/C++ 寫在一起，似乎在教學領域比較常見，起碼我家小孩去上的課程是這麼寫的。事實上教的是 C++，大概覺得 C 太簡單，沒什麼好教；然後對小朋友講一堆「繼承、多型」，唬得一愣一愣的。 :-D
2020.12.20 補充
關鍵不在硬體，而在軟體。DOS只支援 1M 定址空間，用到其中 640K。超過 1M 部份，要透過third party的 EMM 記憶體管理。重點在於，EMM 廠商規格不同，且必須由 AP/Driver 個別處理，並沒有什麼統一系統介面，因此軟體開發初期，不見得想去惹這麻煩。文中令人無可奈何那塊，就沒有支援EMM，旁人也無法代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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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距教學隔空抓藥 ── 陪女兒寫作業
哈哈！學生時代為求過關各顯神通，什麼把戲都有。
記得有一門課要寫組合語言，學期作業居然不收電子檔，要求把程式印出來。當年的報表紙印了幾十頁，我猜老師大概想用風扇吹。
有位同學跑來求救，說期末考必當，得靠作業補救，可是寫不出來啊！問我能不能替他寫一份交差？喂！那是組合語言耶！寫起來多累你知道嗎？（肯定不知道）
我說多寫一份沒辦法，可是我賭老師不會看，所以把我自個兒的程式前後抖亂，照樣印出幾十頁給他交差。結果不但過關，分數還不低，顯然風扇吹不動的贏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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